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~好感人父女抱頭痛哭~

     因先夫經商失敗,我們母子無家可歸,覺得到處躲藏也不是辦法,就想租間房子隱居,由媽拿衣服來給我做,我負責賺錢養家,先夫阿珍就負責煮飯帶小孩,我們一家先躲ㄧ陣子再說,

  沒想到阿珍騎腳踏車去搬載裁縫車,行到延平橋時,不巧遇上警察,他自己心虛反而被警察盤問,一問之下馬上被移送法辦,因為當時他已經是通緝犯了。阿珍被抓進監牢,留下我這個23歲的少婦跟一個2歲稚子,一時間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。

  當時我們租屋在大龍峒老師府古厝旁邊~連府古厝,就是現在的慈濟大同分部,一個大庭院後,進入側廳(正廳是公廳)正中供俸神明及連府祖先牌位,我租右邊第二間房(左邊是側廳後面房東的兒、媳住),因為便宜又隱僻,是跑路躲藏的最佳藏所,所以媽不管環境有多糟就租了,  

裡面好大一間房間沒有窗子,只有屋頂一個小天窗,就算是白天也是灰暗無光,因為太陽照不進來,整間房都陰陰沉沉,好恐怖! 床鋪是破爛不堪的粗木板釘成的總舖,地板是原泥土,沒用混合水泥凝固磨平,上面鋪了雞蛋大小的石頭,高低不平,石頭滾來滾去,小孩ㄧ直被絆倒,往好的方向想,至少小孩可以在地上堆石頭玩耍,反正也沒錢帶他出去玩或買玩具給他。

這是一間聽說荒廢很久、沒人敢住的鬼屋,而我和我的寶貝兒子就住在裡面。我常在想,阿珍也許是幸福的,因為監獄搞不好還比這個地方好上幾倍呢!

我好歹也是一位?百位學生的裁縫老師、補習班的班主,沒想到老公鋃鐺入獄,我竟流落到此地步,情何以堪!想著此後日子要怎麼過啊! 一陣心痛眼眶濕了...一如往常地失眠。

  還記得那天大清早的媽就帶早餐來給我和阿淮吃,還拿客人衣服來給我做。因光線不足(因房東不准白天開燈),我將裁縫車搬到天窗下,也就是房子的正中間,還好年輕眼力還可以勉強車縫衣服,做得太累了,才靠到床就睡著了,

  朦朧中被踩動縫衣機的聲音吵醒,張開眼睛ㄧ看,覺得縫衣機前有個人,我問是誰沒應聲,起床開燈ㄧ看,什麼人也沒有,三更半夜於是我又躺下再睡,朦朧中又再次被吵醒,我直覺反應可能有阿飄來亂,我鎮定地說:這位好姐妹,我們都是苦命人,我也很想死啊!但是責任未了,如果我死了兒子就沒人照顧,請妳放過我不要再來找我吧!

  沒想到,以後祂真的不曾再出現過,這就是我學念經的〝因〞我認為冥冥之中自有神鬼安排

  記得阿珍的堂妹(大伯的女兒阿密)嫁到雙連,夫妻感情很好,但是尚有公、婆、小姑、小叔,阿珍事件還沒爆發前,他們家族發生爭吵時,還邀他堂哥阿珍去當他們的調解員,(我也剛結婚不久)我也跟著去,沒想到阿珍才跟阿密的婆婆寒喧後就搞失蹤,不知跑到哪兒去,我強做鎮定,才剛坐下,一個年輕人由後廳走出來兇巴巴的說,他嫂子將衣櫥的鎖撬壞了。

  我問,衣?放在客廳嗎?他說,在嫂子房間。我說,那就是你錯囉!衣櫥既然放在嫂子房裡,就是她自己的東西,你竟然還敢摑嫂子耳光,你這隻小叔牛,沒你說話的餘地,如果破壞的是客廳的東西那是嫂子錯,你們如果不是把嫂子嫁妝上鎖拿走鑰匙,她會橇壞鎖嗎?我轉過頭跟她婆婆說,媳婦也是親家的心肝寶貝,嫁到妳家是千年修來的緣分,要當做是自己的女兒,女兒總有做錯的時候,就原諒她吧!我立刻叫阿密道歉,沒想到事情就這樣圓滿結解了。

  之後,大家很高興的道別,走到屋外我嚇一跳,天哪!外面圍觀了好多鄰居喔!原來鄰居們想說我才20歲左右,就敢去當她們調解員,真是太自不量力了,而且她婆婆又是出名的潑辣,沒人敢惹呢?沒想到我用“ 四兩 撥千斤”之法,說的大家心服口服、皆大歡喜。才走出門口,鄰居都對著我豎起大拇指稱讚不已。

  但是ㄧ年多以後,他們又吵架,因為阿珍事件爆發了,阿密沒跟我說,她老公建議不如先假離婚,等阿密搬出來後,她老公就出來找她,叫她來我家等老公。沒想到阿密左等右等等無人,狼心似鐵,春去了無痕,沒多久,阿密得了急性肝炎,眼睛、皮膚全成黃色,水腫,看中、西醫師吃藥都無效,因為我媽把她當成是親生女兒般疼愛,每天去菜市場買蛤犡(蛤仔)蒸湯,又由葫蘆堵走20幾分鐘的路拿來給阿密喝,還是沒有起色。

  我阿公說,阿密是沖犯到陰的,幫她作法三次後,病就真的痊癒了,阿密就買了一條長壽煙送給阿公。阿密等不到負心狼,去找狼君避不見面,傷心之餘,遠離傷心之地,孤身到偏僻的花蓮玉里,之後我們就再也沒碰過面。

  有一晚,我爸爸突然來到我住的這間”鬼屋”他看到我過得如此落魄,突然抱住我、親吻我的頭額、臉頰哭著說,心肝寶貝女兒啊!爸爸每天看到妳的東西在家裡,人卻不知流浪何方,睹物思情,問妳媽她又不肯說,今天被我逼急了才告訴我妳在哪裡。說完後抱著我放聲大哭大叫〝心肝寶貝女兒啊〞啊......妳好命苦啊!跟爸爸回家吧!....

  聽到爸爸這樣說,我ㄧ切的無奈、心酸、怨恨一起發洩,父女抱頭痛哭,聲音震破屋瓦,嗚~~~...隔壁房東的日籍媳婦也哭著走出來,抱住我的後背ㄧ起哭,我想,怎麼多了一個人的哭聲,三個人才停住哭聲放開手,原來多了一個日本婆仔(我爸爸受過日本教育,精通日語),她說我們父女讓她想起了遠在日本的父母,勝淮則是不知所措地楞在那兒。

  聊著聊著,日本太太(歐尚)才說起日據時代,她老公到日本留學,租她家的房間,拜她父母為乾爹、娘,(因他家3姐妹都很美)畢業後就在日本工作,賺的薪資都交給乾爹、娘。由於日軍偷襲珍珠港,美軍大怒就在日本廣島丟了兩顆原子炸彈,日軍宣佈無條件投降。

  在日本的台灣人必須回台灣,她媽媽就叫他在三個女兒(三個女兒都是美女)中挑一個當妻子才不會失去連絡,她兩個姐姐都不願意離鄉背井,也勸16歲的妹妹不要去,說會被賣到馬戲團去賺錢,不聽勸告的她,就跟乾哥哥回台灣。沒想到回來台灣,她老公並沒有跟她作結婚登記,不僅把護照藏起來不准她出門,也沒(ㄇㄛˋ)收所有日本寄來或她寄出的信件,她從此和日本娘家失去連絡。

  因為沒報戶口也不能出門,她跟外界全部隔絕,只好一直生小孩,自己接生沒叫產婆,ㄧ年一個,甚至年頭一個、年尾一個,還有生雙胞胎,這全都是沒報戶口出生的幽靈人口,我住在那兒時,她的大兒子已經17歲,在南方澳賣水果,沒戶口當然也沒讀書。她的小孩都像媽媽很漂亮,她33歲時兒子已17歲,她叫我幫她寫信、寄信去找日本的親人,但回信說查無此人,讓她很傷心。

  她也有賣掉過幾個孩子後籌錢逃跑,但因沒戶口又沒護照,出不了國,又在機場被騙,賣到酒家陪酒,她老公道上朋友在酒家遇到她,回去告知她老公,她很快又被這位狠心的老公捉回去痛打一頓。

這段逃亡的日子點點滴滴都在我心中,每每想起都又讓我熱淚盈眶,不論是我自己的悲慘人生還是我身邊朋友的哀愁,都讓我對人生看得更透徹!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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